那天,我走進那間一絲陽光也透不進的密閉房間,空氣稀薄地使我喘不過氣,映入我眼簾的,是我最熟悉的陌生人,在自尊與生命間掙扎,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,但那一幕,卻深深烙印在我腦海裡。


  生,老,病,死,這是人的一生。一直以來,我認為這一切是循序漸進地,直到我國三的那年,外公因一場突如其來的小手術,而從此無法再踏進家門一步,我才深刻體會到人生無常。手術是順利的,但或許是由於長時間以來待在醫院裡,造成一種所謂「加護病房症候群」,從此之後,便是一場在安護中心的噩夢。起初,外公待在高雄一家私立安護中心,那時我和家人每逢假日,都會抽出時間陪他散步、聊天、做復健。日復一日,我堅信外公將回到從前健步如飛的他,可是後來卻因為經濟的問題,而轉至台中一家公立的中心,於是見面的機會不但少了很多,外公的情況更是每下愈況。

  直到那一刻,外公並不是躺在床上,亦非待在電視機前娛樂,而是雙手被綁在床頭旁的櫃子上。我看見他不吃不喝,當所有人都在責罵他,怪他是否想把自己身體搞壞,其實我心裡比誰都明白:出身書香門第的外公賭的只是尊嚴,如今,他認為沒人關心他,那活著又有何意義呢?在最後放棄急救我家人的是,我的家人們。問我究竟釋懷了嗎?我不知道,但我清清楚楚記得那一刻,我的感受是多麼失望無助。


  生命的起伏,有些事經常想不起,有些事卻是忘也忘不了!不論是美好的回憶或心疼的記憶,難忘的那一刻,的確是確確實實的存在於我的生命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