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離 ── 黃珮綺


  曾經,我遇見了一個男孩,每天他與我搭乘同一班公車上下學,我不知道他讀哪一所高中,每天,他上車第一件事就是翻開單字本,接著戴起耳機,開始一個人的世界。公車上人擠人,大家都像沙丁魚般的緊貼著,每天我都站在角落處觀察他,但從不靠近他的周圍。直到某一天,一個學生慌張的擠下車,不小心撞到我,而我也湊巧抓到那個男孩的耳機線,耳機淹沒在鞋子底下,徹底瓦解。

  一條耳機線拉近了我與他,我向他道歉,但他沒說什麼,只是繼續看著他的單字。從那天開始,我每天都刻意站到他的附近,而我也學著他拿起單字本開始背。突然,司機一個緊急煞車,我的身體開始傾斜,正當我以為會跌倒之時,他以手臂從背後扶了我一把,我呆愣了一下,聽到他對我說:「沒事吧!」我才反應過來向他道謝,但他還是沒說什麼,繼續看他的單字。

  從那次之後,我開始幻想:從前也沒看過他扶了任何一個人,該不會他也注意到我了吧!但另一個想法也浮上心頭:別傻了,他只是湊巧扶了你,不想讓你撞到他。就這樣,我開始陷入掙扎中,早晨的單字一個也沒看進去,腦袋的胡思亂想也讓自己變得浮躁。

  耳機線拉近了我與他,但也讓我變得不快樂,我多想回到從前,他不知道我,而我注視著他,享受每天早晨觀察他的樂趣,沒有無謂的幻想、苦惱,只有單純的欣賞、放鬆。某一天,我再也沒見過他,也許是他畢業了,但我卻不再有負擔。遠觀是美好的,只有一個人的想像,沒有其他因素干擾。雖然想靠近,但靠近才發現這一切不是自己想要的,因此退一步,海闊天空,在我腦海中只留下:某個清晨,在看單字的那個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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