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討厭的勇氣 ── 謝大翔


  陶淵明愛菊;周敦頤愛蓮;林逋愛梅,人各有所好。但在名為社會的牢籠中,誰能逃脫?而逃脫後的世界,是否真是桃花源?

  年少輕狂時,我做了很多招人厭的事,最嚴重的就是分組報告。我看似文靜的外表下,有著一個喜愛表現、享受稱讚的本我,而分組報告就是釋放本我的按鈕。在他的驅使下,我常會刪修組員的內容,甚至一手包辦幕後製作與幕前報告的工作。當報告結束時,台下此起彼落的討論和讚賞充盈我的虛榮心,因此忽略不滿的怨聲。不知何時開始,分組時我要四處奔波求收留,討論時也被刻意排擠,我才開始傾聽那些怨聲。不外乎是:「我們也能做好,是他搶著要唱獨角戲。」、「那些圖都是網路上抓的,自以為……」、「每次都她上台,有夠愛現……」我錯了嗎?應該是吧!所以我屈服、退縮、反鎖在社會的籠中。

  隨波逐流,壓抑本我是痛苦的,就像快好的傷口,不抓嗎?奇癢無比;抓嗎?痛徹心扉。直到某天經過一間教室,被熟悉的樂聲吸引上前,赫然看到我2年前的報告被老師當作範本,那沉默、那此起彼落的交談,啊!就像甘露般,緩緩流向我乾枯已久的心。這時我才開始思考「討厭」與「忌妒」的分界。

  我終於明白這兩者通常是密不可分的,我做的超越他們能力所及而被忌妒;但掌聲響起,他們不甘心,所以我被討厭。招人忌妒是庸才,不招人妒是蠢才,既然不想成為蠢材,就免不了招人厭,那我該如何拿捏分寸?我的作法是專心。每次我只專注在一樣工作,可能是口頭報告,可能是ppt,也可能只是繪圖,對於其他組員,只討論,不插手。這真的很困難,我只能努力壓抑蠢蠢欲動的本我,逼迫自己專心做好自己那份,專心吸取他人的優點。

  社會是個堅固的鐵籠,自己拿著湯匙想折斷鐵桿是癡人說夢,必須各取所長。逃出後若是桃花源也須有人相伴才不寂寞,若是地獄就更需同伴相互扶持。團隊合作是人與人之間摩擦、融合的循環,除非想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,否則避不了與人接觸,勢必要有被討厭的勇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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