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 大 文 林 苑


請聽我說 ── 許念慈

  看著妳日趨佝僂的背影,望著妳青絲中那一根根刺眼的白,凝睇著歲月在妳曾嬌嫩的臉上刻下的痕跡,驀然驚覺,原來妳已逐漸老去。害怕塵封的話語被封閉,害怕我想表達時卻無人能傾聽。所以,媽媽,請聽我說,說我心底那些溢滿的肺腑之言吧!

  自從我呱呱墜地之始,妳便辭去了原本千辛萬苦找到的工作,在家專心扶養我長大。每天不停的啼哭打擾到妳原本安穩的夢鄉,拖著疲累至極的身體,妳反覆起身察看,確定一切無恙後才又回去。每每聽妳講起我剛學會走路與說話時的情景,我都能從字裡行間深深體會到妳的喜悅與雀躍。回想起初入幼稚園時的不安與不捨,一切都還歷歷在目,那是你第一次從我的視線中消失,第一次亦是最後一次我目送著你離開幼兒園的大門。那時我心裡十分慌張與緊張,希望能以哭聲來挽留你;但你卻沒有一如往常地跑過來哄我,只是轉頭咬牙離去。然而在後來升上了國小國中高中,卻換成你目送我一次次進校門,一次次遠離你視線,也許在那時你就已經讓我學習長大了吧!每次大考逼近,在我熬夜苦讀時,總會在手冷到凍僵而無法提筆寫字時地過來一杯熱可可,讓我知道在準備考試時仍有人在背後守護、陪伴著我,我並不是一個人奮鬥。在入學考試放榜時,你甚至比我還要緊張,再三幫我確認著有無上自己理想的系所。搬宿舍結束時,要準備離開的你,抱緊我說了一句:「要好好保重。」那時的我心裡遭到重擊,眼淚幾度都要滾落,卻又硬生生忍了下去,默默地在你的目送下走進宿舍。

  要好好保重」這句話我銘記在心。每次過節回家時看到家裡清清冷冷地而你獨坐在沙發上發呆,在看到我便熱情招呼。只見你手腳動作越發遲緩,卻害怕沒有讓我有回家的感覺而努力準備飯菜。媽媽,你過的好嗎?有準時吃飯嗎?有好好睡覺嗎?你告訴我要好好保重,我努力做到了,你也有嗎?望著你的背影我卻一句話都問不出來,默默地在你身旁幫忙,眼淚不爭氣掉了下來。問我在學校受到委屈了嗎?我否認了卻無法告訴你真正的原因────我非常想念你,媽媽。

  聞著廚房的飯香,聽著媽媽訴說著我離開後她的生活,感覺著家裡熟悉的一切,是媽媽用愛保留的,只為等待著我回家。媽媽,請聽我說,你辛苦了,我愛你!害怕你青絲變白髮,而我還未長大;害怕你垂垂老矣,我仍未歸家。媽媽,請聽我說,請你在等待一下,等我真正長大來成為你的依靠,你的溫暖,你的光,好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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